生长痛(五)
校园AU/无车预警/全篇无虐
09
贺峻霖收拾完就走了。
严浩翔回过神来匆匆赶到教室时,看到蹲在讲台旁边的贺峻霖正在和张真源分享着一块面包。
悄悄走近。
“我的最后一块口粮了,明天我吃啥?”
掰了半块蛋糕给张真源的贺峻霖手撑在张真源课桌上,被他压着的历史书泛出些细微的褶皱。
“和我一起去食堂呗,我校园卡借你。”张真源伸出手轻轻托起贺峻霖的胳膊肘,把书舒展了下,合上课本又塞到了贺峻霖胳膊肘下面。
猛一抬头,忽然看到面前表情有些诡异的严浩翔。
张真源绽放出一个笑容,“翔哥,你来了。”
“嗯。”
严浩翔的表情不是太美好,盯着被张真源送进嘴里的半块蛋糕,没吃早饭的胃开始微微扭曲,引着食道也同步抽动,脑袋有些放空。
张真源吃了贺儿半块蛋糕。
早自习一上,严浩翔就把这句话写在了备忘录上。
写罢抬头看了看正在轻眠的贺峻霖和讲台旁认真背书的张真源,似乎又感受到了胃部的抽动,他低下头。
还是最后半块蛋糕。
一笔一划,写的极为认真。
晚上回到宿舍时,贺峻霖和严浩翔之间还有一种单向的微妙尴尬。
贺峻霖一直躲着严浩翔,严浩翔就一直追。
像猫和老鼠,乐此不疲。
打开宿舍们发现张真源行李搬走时,两个人都懵了。
今天早上的样子,不会是被张真源看到了吧。
早上太亲密的场面又出现在了脑海,严浩翔咧着嘴呵呵地笑,贺峻霖忽然羞得耳根发红。
这个严浩翔,怕是我的劫数。
贺峻霖想着,疲惫地走进宿舍倒在了床上。
完了完了,我的清白也毁了。
闭上眼睛,贺峻霖选择放空。
“贺儿,真源要参加自招申请了单独宿舍。”
睁开眼,面前的严浩翔拿着一张字条晃来晃去。
哦。
贺峻霖心里应了声。
“你先去洗漱吧,我休息一下马上去。”手臂放到额头,堪堪遮住上层床板缝隙漏下的光束。
这一天过得有些挣扎。
说是躲着并不合适,但他巧妙地躲掉了所有和严浩翔直接交流的际会。
时不我待,时间也没得耗费在这种青春期悸动小事上的余地。
不可能,他不能让局势走向不可控的局势。
虽然严浩翔接近地太坦荡,但他心里埋情,这不清不楚的关系注定无法善终。
耳畔没了声音。
贺峻霖睁开眼,却直直慌乱地撞进另一双满含心事的眼睛。
这个人,连瞳孔都是蛊惑。
“贺峻霖,你今晚最好直接答应我和你睡在一起,”严浩翔脸上浮现出一个邪邪的微笑,是贺峻霖最讨厌的志在必得,“不然这里只有我们两个人,拼力气、拼胆量,你都没有赢的几率。”
面前的少年微微眯眼,闪射出的骄傲灼伤了贺峻霖的眼睛。
于是他闭上眼睛,平静吐字。
“好。”
答应的很轻率。
察觉到面前人的震惊,他复又睁开眼睛,却稍稍侧开头,深吸一口气,用尽了心底的一丝坚硬。
“但是你现在闭嘴,滚去洗漱。”
严浩翔乖乖地拿着洗漱用品去了水房。
一颗泪珠方才从眼角滑落。
贺峻霖后知后觉发现了自己颤抖的心。
他原来,这么擅长躲避严浩翔。
可偏偏,严浩翔不允许。
不过一句话而已,他根本无力挣扎。
他曾经无意撞入他的生活,毫无章法地跌入他的青春恋曲,无迹可寻地离开他的幼稚想像,然后在他自诩清醒放下的时候顽固地夺门而入。
一点道理都不讲。
自己就又陷落在他的无畏莽撞里。
没有道理,像生长的必然,叶落的必然,流水的必然。
他贺峻霖,可能就是要在青春时候遇到严浩翔的。
10
夜深。
就寝。
严浩翔又在一点点地慢慢移动。
一点点,一点点地向床内侧的人移去。
一年前,两个人曾经无比自然地相拥入眠。
忆起当时,严浩翔的嘴角又开始悄悄上扬。
与此同时,贺峻霖也几不可察地悄悄向墙边移动。
刚刚的间隙,贺峻霖做了重大决定。
——他决定维系目前的暧昧关系。
配合着严浩翔,维系着目前怎么看都有些暧昧的关系。
但是身边人的移动太明显,搞得贺峻霖的脑壳痛。
这个人是生怕自己对他没有什么心思吗?
“严浩翔。”
贺峻霖在终于触到冰凉墙壁后忍无可忍。
“嗯?怎么了?”
罪魁祸首似乎十分开心,大半夜兴奋地像只二哈。
“你安分点睡。”贺峻霖叹了气,“大晚上的你一直动什么。”
隐约记得严浩翔只比自己小两个月,为何精神却旺盛这么多。
“哦。”
委委屈屈。
世界终于安静了,贺峻霖长舒一口气,终于可以睡觉了。
混混沌沌中,贺峻霖似乎感受到有双手臂把自己挪了挪位置。
然后周身落入一个清凉安全的怀抱。
味道有点好闻,贺峻霖抵不过困意叨扰,蹭了蹭脑袋抵着的颈窝,彻底沦陷在这个半梦半醒的依靠里。
暗暗清晨。
又是闹钟。
很痛苦。
贺峻霖还在挣扎着要从梦境里醒来。
有一双手穿过耳旁的碎发,伸向了脑后的手机。
闹钟停了,贺峻霖的心情有些美好,于是加深了对面前生命体的怀抱。
直到有一双骨节分明的手覆上脸庞,轻轻地揉捏,以及面前传来某人嗤嗤的笑声。
贺峻霖终于察觉到了一丝不对。
严浩翔感觉到背上的手一瞬收紧,嘴角上升了弧度,右手挪到贺峻霖的小脑袋上,轻轻揉着他的头发。
“该起床啦。”
声音有些喑哑,像极了一年前引得人心动的惑人迷音,听得贺峻霖小腿又久违地抽动了一下。
那种感觉又来了。
那种甜蜜的要坠落的感觉,像极了生长痛。
是破土的芽刚刚吸吮了湿润泥土的养分,难以阻遏地向上迸发,是在梦境里频频从高崖上坠落醒来后却明白是每一个骨节给自己的成长开的玩笑。
是贺峻霖活了短短十几年第一次难以自抑的澎湃感情。
好讨厌的一个人。
可是他却好喜欢。
缓缓睁开眼睛,面前的人一脸甜蜜。
贺峻霖没有放开抱着他的手,眯缝着眼睛也回复了一个甜甜的微笑。
严浩翔那一瞬间好像听到了心里的烟花炸开。
像炸弹投进了贝加尔湖。
全世界的天鹅都腾起。
他恋爱了。
准确地说是,他又恋爱了。
时隔一年的走失,他回来了,还有一样的动心和甜蜜。
他的贺儿也回来了。
11
严浩翔洗漱完着急地就跑出了楼。
正在刷牙的贺峻霖一脸迷惑。
这人什么时候上课这么积极了?
刚进教室门,贺峻霖就发现了一丝不寻常。
为什么所有人似乎都在偷偷看自己......
是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疑问终止在他看到自己桌上堆成山一样的早餐时。
他看向讲台旁的张真源,张真源迅速摇摇头以示清白。
果然。
这个人早早出来果然不是为了来教室。
“严浩翔。”
“嗯?”严某人一脸明媚。
看着一脸真挚,贺峻霖想起了曾经在路边见过的不停摇尾巴的小狗。
诚恳地让人不忍心责备。
贺峻霖的眉目慢慢从不耐烦变得柔软,静静看着严浩翔。
盯了很久,久到严浩翔以为贺峻霖不会再说什么,于是收敛了脸上的欣喜,没有准备再求得心上人的夸奖时——
“谢谢。”
“叮铃铃——”
话音和上课铃声重叠。
这是自回来之后贺峻霖第一次坦然地接受自己的善意。
铃声似乎把时空划开了一个口子。
严浩翔感觉周遭世界声音都消失了,嘈杂的背书声音化成枯燥的黑体字被卷入一个漩涡。
世界很安静。
整个世界只剩下了面前一口一口啜饮着豆浆的美好少年。
该死。
我出不来了。
严浩翔张开嘴傻呵呵地笑着。
直到班主任出现在教室门口的时候。
笑容戛然而止。
但是暧昧却绵延地厉害。
和豆浆的香气一起,盘虬地扎根在严浩翔的心底,按奈不住的隐隐跳动。
他摸着自己的心口。
里面的心好像要跳出来。
贺峻霖。
他抬起头,看向侧面的人。
我完蛋了。
所以,你也完蛋了。
*这个文越写越意象化,越写越长(绝望.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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